Blue

fmkn《灰烬》

花滑pro

 

师生设定有私设年龄差

 

第一人称

 

全文有私设，没有逻辑

 

 

00

 

 

 

 

 

“像是做了一场梦。”

 

 

 

 

 

 

 

01

 

 

 

 

冰面上斑驳不清的划痕记录了我今天的练习量，在结束了最后一个跳跃的练习后，我累得靠在挡板上喝水，那个男人还在研究我下午训练时的录像。

 

那个刚刚成为我教练一个月，说出去让大家都惊讶的名字。

 

他一遍一遍地拖动着进度条，没有注意我靠在旁边想什么。我想问他很多问题，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一个月前吉田老头把中岛健人领了过来，说自己要去女儿那里处理事情，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办法再当我教练了。

 

“远程教学不行吗？”我虽然表面上抗议着，内心却是十分惊讶的。那个被誉为“天才”般的男人，就这样站在我的面前，而且似乎很乐意接下这件差事。

 

“臭小子，我把他请来教你你还不感恩戴德！”吉田老头拍了下我的头，对我的回答有些不满。

 

花滑选手每年翻来覆去比赛的就那么几个人，我和中岛健人在赛场上曾经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他的花滑生涯一直都顺风顺水，鲜有挫折和失败，是大家心中的“star”，也是名副其实的世界冠军，能够得到他的指导，是很多选手梦寐以求的事情。

 

然而从去年世锦赛开始，他就没有参加任何国际性比赛。大家对他众说纷纭，更多的猜测是退役，但本人丝毫不关心流言，也没有站出来解释。今天突然出现在这里，着实让我感到好奇。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愿意做我的教练？

 

“我有教练证，去年考出来的。”他以为我是在担心这个，想要转身去行李箱里拿证件。

 

我连忙制止了他的行为，又礼貌性地朝着他鞠了个躬，规规矩矩的喊了声中岛教练。我深知吉田老头做出的决定都是为了我好，便没再多说什么，自己脱了鞋套上了冰，他和吉田老头做着交接，然后又默默地坐在观众席上看我练习。

 

这一个月来，他似乎经常在观众席注视着我，看着我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爬起。看着我在冰面上一次次触碰荆棘，又一次次把自己扎的遍体鳞伤。

 

偶尔他也会上冰，和我一起热身、指导我动作。极偶尔的时候，他会找一个人少的时间，把他之前滑过的节目再滑一遍。那种痴情、忘我的境界，让在场的人无不叹为观止。

 

他总是能一一回应在场的观众，不管有多少，他说这都是他的珍宝。作为花滑运动员除了保持自己令人骄傲的战绩，还在社交平台上高频率更新、在各种场合下都处事圆滑加行为得体，听说甚至有偶像经纪公司来挖他，不过都被他婉拒了。

 

“世界上有那么多花滑选手，感谢大家选择了我并且支持我，我会更加珍惜在冰面上的每一分每一秒……”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偶尔会看他以前的视频当下饭菜，顺便再吐槽一下这不是我等“愚民”能说出的话。

 

我上冰练习的时间被安排在下午，他总是会在我们约定时间的前十分钟赶到，然后在冰上做着热身。

 

比起跳跃，他更注重我的滑行，一天当中总会拿出很多时间让我练习滑行，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今年夏天他依然拒绝了所有邀请他的冰演，我懒得参与到帮派的斗争中，索性也让他帮我拒绝了。

 

这点他倒是比吉田老头好说话，也不问我为什么，除了训练的事情，他都不怎么管我。

 

在媒体和冰迷们的心中，他简直就是王子般的存在。这位“王子”在私底下确实也没有什么变化，很快就俘虏了冰场的一众工作人员。

 

在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性格简直烂的可以，吉田有时候骂也不是哄也不是，但终究会对我喋喋不休，说他是教练，更像是代替了我妈一般的存在。

 

所以中岛给我一定程度上的“自由”，一时间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02

 

 

 

 

 

结束完短节目最后一个动作后，中岛滑了过来，摸着下巴盯着我若有所思。

 

“怎么了？”我意识到马上就要和他对视，便迅速逃离了他的视线，转向看向他身后的冰面。

 

“菊池，你谈过恋爱吗？”

 

“哈？”他把我问的一懵。

 

“如果谈过恋爱的话，你应该更能感受到男主角的心意才对。”他饶着我转了几个圈，玩味地说到。

 

“你想象一下，男主角被女主角伤害了，因为不明真相却又对女主角又爱又恨的那种心情……”

 

“看着我，把我当做女主角。”他突然扳正了我的肩膀，强迫我直视他的双眼。

 

一直以来，我只敢在照片上仔细观察他的眉眼，看着他一年年更新的照片，一年年地褪去青涩，取而代之的一年又一年与之增长的自信和成熟。

 

我不敢再看下去，没坚持多久就逃离了冰面。

 

应该没人注意到我逐渐发红的耳朵。

 

中岛在冰场上随意滑了一会，又去了挡板附近重新放了这首曲子。

 

从第一个动作的起势开始，他的冰刀就像是充满了魔法。

 

短节目被命名为《暴风雨》，选自月亮女神阿尔缇尼斯与暴风雨神的爱情故事。前序缓慢柔和，讲述了阿尔缇妮斯从小受尽孪生哥哥太阳神阿波罗的宠爱，是无忧无虑的狩猎女神。

 

这时的步法是快乐的，紧凑的步法和旋转也把阿尔缇妮斯与暴风雨神相识相恋时的情绪表达了出来。

 

然而他们的相爱让阿波罗十分愤怒，他想要除掉暴风雨神，于是阿波罗用金色的光罩住他，使任何人都看不出他本来的面目，然后又撺掇喜欢射箭的妹妹把远处的金色物体当靶子。

 

而阿尔缇妮娅在被阿波罗蒙蔽的情况下，射中了暴风雨神的胸口。

 

此时进入后半段，却又是整首曲子感情最充沛的地方。暴风雨神认出了这是心爱之人的箭，却想不明白阿尔缇妮娅为何要杀害他，怀着这样的心情，他恨透了她，却也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爱她。

 

得知真相的阿尔缇妮娅选择了自尽，而悲痛万分的阿波罗发誓，无论千年，万年，他都不许他们相爱。

 

故事的最后，那把闪着银光的箭掉落钻进了泥土中，化作了一颗青色的树苗，等待着与阿尔缇妮娅再次相遇的那一天。

 

中岛滑完整曲后整个人大汗淋漓，快速滑到挡板周围取了毛巾和水瓶，身上的香水味也随即散发而来。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这首曲子更适合他来滑，他对曲子的理解程度、他的技术专业程度，我早已追赶不上了。

 

他似乎半天都没缓过神，扶着挡板喘息了好一会，我刚想上前问他有没有事，就被手机铃声绊住了脚。

 

“嗨风磨～跟着新教练怎么样？”吉田老头打来视频，他估摸着时间，我这个时候应该结束了训练。

 

“你怎么不问问中岛我练的怎么样。”

 

“没大没小，给我叫中岛老师！”视频里的分贝突然增大。

 

接触的时间一长，其实发现我们两个之间没有什么代沟。中岛健人不希望我把他当做前辈，我自然是乐意的，只是该如何称呼他，着实让我苦恼了很久。

 

最后还是中岛拍板说就这么叫吧。

 

“有什么关系，我只比他大三岁，又不是大十岁。”中岛健人闻声凑了过来，他一边弯腰套着鞋套，一边笑着跟吉田打招呼。

 

我干脆把手机丢给了他，让他去和吉田聊天。

 

为了新的赛季已经编好了所有节目，今天在做着最后的调整。

 

中岛似乎想要和我说些什么，并没有和吉田多聊，他追上来问我有没有时间，说正好有熟人过来，要带我见一面。

 

他带我见了一位考斯滕设计师，中岛大多数考斯滕都是他的这位表姐设计的，她有着修长纤细的身材，有着很温婉的气质，很快便和我熟络了起来。

 

我叫她绫音小姐。

 

她帮我仔细测量了数据，中岛跟她说了对曲子的一些看法和要求，包括想要在考斯滕上体现的一些元素，并且约好时间来试新的考斯滕。

 

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他走在我的前面，路灯把我们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我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的影子走，他往前走一步，我就跟着往前踩一步。

 

一步又一步，就像我曾经追随他的步伐一样。

 

曾经是有机会的，后来我脚踝受了伤，再也没能达到那时的巅峰。

 

中岛突然停了下来，我差点撞在了他的身上。

 

他没说话，只是歪头看着我，意思是问我在想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问他要参加新赛季吗，他摇了摇头，说我只指导你就够了，没有心思一心二用。

 

“现在大家都知道你的新教练是我，”他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对我笑了笑，“夺得冠军吧，踩在我的肩膀上。”

 

在我的巅峰时期，确实是有这个实力和中岛一争高下。可是现在，机会越来越渺茫。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冠军的事情，只是说这两年有一个叫佐藤胜利的选手备受瞩目，或许他是新赛季夺冠的热门人选。

 

“胜利吗，这个名字。”中岛点了点头，“那打败他不就好了，我们一起。”他锤了下我的肩膀，边走边喃喃自语到最近是不是应该管管我的饮食。

 

看着他这样，我突然开始期待新赛季的到来。

 

 

 

 

 

03

 

 

 

 

 

在天气最炎热的时候，我们回到了日本，马不停蹄地去见了绫音小姐。那天下起了大雨，绫音小姐给我们一人拿了一条毛巾，寒暄了一会后才开始试穿。

 

短节目的考斯滕是黑色和淡紫色交融的，袖口处需要再进行收口，还有腰身的尺寸需要调整。中岛认真检查了一下，又提出了几点需要精进的地方，绫音小姐都一一记下。

 

自由滑的考斯滕刚拿出来就让我眼前一亮，雪白色的立领周围有一圈不规则的水钻和立体的、大小不一的白色玫瑰，除衣领外的整体都是接近米色的淡灰色，背面是大片的银丝不规则走线和亮片，袖口处又用多重银线和小颗粒碎钻点缀。

 

这是我第一次在自己的考斯滕中提出大量的想法，可以说，这件衣服绫音小姐只是帮我做了出来，大部分都是我的设计。

 

因为这是中岛的编舞。

 

那时我们已经完成了短节目的编排，中岛问我有没有想滑的曲子，我耸耸肩，说暂时没有什么想法。

 

第二天中岛就带了一兜碟片来到我家，一脸兴奋地说今天的任务就是把这些都看一遍，试试找一找灵感。

 

彼时是早上六点，我强忍着起床气把他请了进来。

 

几乎是涵盖了各个国家的电影，喜剧、恋爱、青春、悬疑……我们从太阳升起看到月亮升起，吃的都是提前点好的外卖，生怕融入进去的情绪一次次被打断。

 

我在沙发上已经困得连连点头了，中岛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就在我以为是单纯的恋爱电影时，却被接下来发展的剧情所吸引。

 

就在快要结尾的时候，我听见中岛说了一句，要不然就这个电影吧。说着他又把这部电影倒了回去，一遍又一遍反复观看着，而我因为实在疲惫不堪睡了过去。

 

《不能说的秘密》，是中国很有名的一部电影。

 

醒来之后我发现自己在沙发上，盖着薄薄的毯子，穿上拖鞋的时候看到脚边的易拉罐们，恍惚间才想到中岛是不是已经走了。餐桌上多了一捧火红色的玫瑰花，花蕊上还有晶莹的水珠，周围还有一圈小的玫瑰花瓣的边上泛着奶黄色。中岛在餐厅里忙活早饭，时不时还看着手机进行check。

 

阳光透过白色的透光窗帘打了进来，照在了客厅的桌子上。他和玫瑰花在这夏日里相得益彰，让我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他注意到了我窸窸窣窣的声音，催促我赶紧去洗漱，吃完饭要去冰场进行编排。

 

而我看到沙发上散落的碟片，记忆开始倒流。

 

 

 

 

04

 

 

 

 

 

那时候我还在青年组，中岛正好要升组。我的水平不差，但也不是那么的拔尖。妈妈号召了全家人在后台陪着我给我加油打劲，而我只想催促他们赶紧回家，这种比赛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彼时他已经小有名气，还凭借着自己帅气的脸和高情商的发言迷倒了一群冰迷。他在镜头前笑的毫无防备，和很多选手都打着招呼。

 

小的时候最喜欢把自己喜欢选手的比赛视频录制下来刻成光盘，想来现在去地下室里翻，还能找到几张中岛的碟片。

 

我一直都在憧憬他的身影，一步步，一步步。但我却没有和他有过多的交流，就算吉田老头把我拎到中岛的目前，我也只会说一些“你好”、“加油”这种无关要紧的话。

 

中岛不一样，他似乎每次都想跟我多说些什么，但奈何各种阴差阳错，我们始终没有得到这个机会。

 

再后来我进入了“青春期”，整个人都开始变得炸毛起来。对于不能攻克的四周跳，我开始没日没夜的逼迫自己练习，甚至不听吉田教练和其他教练的安排。

 

选手不听教练的安排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吉田只能一步不落地看着我，生怕我在练习过程中出现意外。

 

我染了一个非常酷的红头发，发誓一定要在那届世锦赛上做出成绩。

 

如果用现在媒体的报道思路，那年我就是“杀疯了”，诚然努力是有回报的，我的短节目分数和中岛只差三分，他在后台十分开心的跟我打招呼，希望我在自由滑中能好好表现。

 

但最终我还是没能打败他，我站在他的右侧，和他一起享受着大家的欢呼和祝福。

 

或许下一次，我就能取得冠军了。

 

然而从那之后，我的过度训练使脚踝开始不听使唤。我在医院愤怒着、悲伤着，明明已经追赶上他了，明明马上就要超过他了。

 

当时媒体对我的报道很是糟糕，那语气说的像是我明天就要死了也不为过。

 

出院后没多久吉田教练就和我一起离开了日本，找到了他同为教练的师弟一起带我，他想让我远离日本媒体的舆论和压力，专注自己的训练。

 

然而我的脚踝像是一直没能痊愈一样，我也再没登上过领奖台。

 

中岛在餐桌上看着我发愣，问我是不是饭菜不好吃，不然时间还早，还来得及点外卖。

 

他把我拉了回来，回到了这让我有些觉得像梦境般的现实。

 

第二天他把曲子剪辑好发给我时，已经到了晚上。我几乎一晚上都在单曲循环这首以《secret》命名的音乐。

 

自由滑的编舞很快，我一遍又一遍跟他确认着，我怕我所表现出来的，到达不了他所期望的。

 

我们都很明白，新赛季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05

 

 

 

 

 

我们花了很大的精力打磨这两套节目，中岛和吉田的教学方式有所不同，他作为现役选手，更能站在我的角度上思考问题，而我接受和吸收的也很快，似乎我们两个人已经互相配合了很久，有的时候他一个眼神我就能读懂什么意思，吉田知道后连连说我喜新厌旧。

 

看着日历上显示的时间，惊觉自己一个夏天都泡在了冰场里，没有放松过一天。虽然在体感上还是十分炎热，但秋天确实就要来临了。

 

绫音小姐昨天联系我说两套考斯滕已经全部改好，问什么时候给我寄来，我和中岛思来想去决定再回去一趟，顺便处理一下家里的事情。

 

日本的夏天没有烟花大会是不完整的，而我拿着宣传页不知道怎么约中岛出去，一路上想东想西。好在绫音小姐的工作室桌子上也摆着宣传单，她边给我们倒着水，边说着我们离开日本前可以去玩玩。

 

中岛看着宣传页来了兴致，说好多年没去过了，正好去放松放松。我虽然脸上表现的一脸无所谓，心里却在默默暗喜，还顺带感谢了一番绫音小姐。

 

取完考斯滕后我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出来了浴衣和木屐，站在镜子前试了又试，又吐槽自己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烟花大会不是没去过。

 

然而举办烟花大会的那天，一向会早到的中岛居然迟到了，仔细看的话眼下还有些乌青，整个人的气色也不太好。

 

“既然我迟到了十分钟，那就要把今天结束的时间推迟十分钟。”

 

他只是说自己昨天熬夜打游戏没休息好，还催促着我赶紧去捞金鱼。

 

头顶的天空突然传来炸开的声音，转头一看烟花大会已经开始。一瞬间黑色的幕布上就这样渐渐被铺满，我抬头看了许久，看着它们绽开又落下，只为了一瞬间的光彩。

 

我的眼神稍稍往旁边撇了一眼，中岛盯着烟花居然在哭，眼神中有留恋，有不舍，还有很多我看不懂的情愫。

 

我立马收回了目光，又不知道做什么，干脆拿出手机对着天空拍了一张照片。

 

花瓣如雨，极其绚烂。

 

中岛似乎恢复了正常，若无其事地拿着扇子朝着自己扇了许久。

 

我们穿过了拥挤的人群，捡了块干净的草地坐了下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沉默了许久。

 

“明年的话，还一起来吧。”我咳了一声，想要掩饰努力说出来的尴尬。

 

“明年吗……”

 

他仰头看着天空，说了声好啊。

 

“好啊。”我模仿着他的语调说话，却被他反手一个手刀劈在了我头上。

 

“现在可不是教学时间啊中岛教练。”

 

他又无奈地打了我一下，眼神却比之前更加落寞。

 

回来之后我又马上投入到了训练之中，在我和中岛的研究之下，大奖赛的分站赛选择了美国站和加拿大站。去拉斯维加斯的前夜，中岛发来line，问我紧不紧张。

 

我没好笑的看着他发来的文字和颜表情，又不是第一次参加比赛，现在的确不紧张，但是到达比赛场地之后应该就紧张了。

 

但我有心逗一逗他，给他发了一个看起来觉得很“害怕”的表情包。

 

等了一会，中岛没再回消息，我回了一个晚安，他却马上蹦了出来。

 

“我与你同在。”

 

 

 

 

 

06

 

 

 

 

 

 

在比赛后台我们遇到了一些熟人，然而更多的却是没怎么交谈过的新面孔。佐藤胜利和他的教练迎面走来，我又一次感叹这国宝级别的颜值，正是因为这些池面的人存在，花滑这几年的热度变得越来越高。

 

中岛拿到教练证的时候拿着手机拍了好几张自拍，还非要把我拉过来一起拍，带上又摘下来，摘下来又带上。

 

“一个教练证这么兴奋啊？”

 

他快速地朝我点了点头，又把手机给我，让我给他拍一个全身照。

 

“明年还会有新的。”我把手机还给他，示意他前面有很多人都等着和他聊几句。

 

中岛在门口和熟人聊天，就算不靠近他，远远地也能看见他拿着自己的教练证各种显摆，还在ins上上传了很多照片。

 

中岛的教练也走了过来，两个人见面就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寒暄了一会中岛在教练的怀抱中往外探头，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了我。

 

“This is my student,His goal this time is to win the championship.”

 

这个胖胖的白人教练冲我点了点头，我在原地朝他鞠了一个躬，随即又做着最后的准备。

 

“别紧张别紧张，已经准备了那么久一定可以的。我就在这里，和你一起。”很明显，此时中岛的心理素质比我还差。毕竟我不是第一次当选手，他却是第一次做教练。

 

看着他这样我反到不紧张了，甚至还有点想笑。

 

他在挡板上恨不得把早上出门念叨的事情再重复一遍，我怕超时扣分，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好。“

 

短节目完美地拿到了clean，结束的一瞬间我简直要在冰面上吼出来。在这千万人群的欢呼中，我远远就看到了中岛哭的发红的眼眶。

 

我幻想过无数次这一天的到来，在此起彼伏的拍照声和欢呼声中，我只能听到他一个人无声的加油。我迫不及待地飞奔向他，告诉他这是属于我们的成功。

 

在等分区他还是哭个不停，明明作为选手的我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作为教练他还真的践行了牌子上的“kiss & cry”。

 

我揽着他的肩膀，等待着分数的出现。

 

虽然存在着一些压分，但所幸都在预估之内。

 

106.58，当前排名第一。

 

我以为幸运之神会一直陪伴我们下去，没想到在第二天的六练中，我因重心不稳摔了一下，这种熟悉的疼痛感一下子就让我想到了之前，是同样的部位。

 

医生在第一时间就给我做了应急处理，虽然不严重，但这确实已经不是最完美的比赛状态了。

 

中岛在一直在一旁紧张地陪着我，我只能一遍遍安慰他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最终还是因为脚踝的问题，在自由滑中造成了几处失误，以微弱的分差拿了季军。虽然只是季军，但中岛依旧很开心。我已经很久没有登上过领奖台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也是我们希望的开始。

 

中岛健人似乎低估了他的人气，即使他没有参加新赛季的比赛，但作为我的教练，他依旧受到了全世界的瞩目，再加之暌违近两年没有接受任何公开采访，想也不用想今天不会放过他。

 

“请问您为什么要当菊池选手的教练呢？”有记者已经抢着发问了。

 

“不管在花样滑冰上，还是在生活中，我从来是相信自己的人生是由自己决定的，”中岛停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我，“但我和他的相遇，我觉得是由命运决定的。”

 

“您觉得菊池选手这次的表现如何呢？”

 

中岛笑了笑，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认真回答着他们。

 

一直以来，我都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他。看着他面对各种采访从容不迫，看着他一步步成为名副其实的star。

 

这次的采访，我站在了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向全世界诉说着我们的目标。

 

美国站和加拿大站结束后我们一刻都不敢松懈，在我能承受的强度范围内进行适当的加练。以及这段时间最重要的就是反反复复地观看我比赛时的录像，一遍又一遍地进行着改进。

 

虽然总决赛是在自己国家比，但我仍然不敢有任何松懈。日本作为花滑大国，有着大量的储备选手，如果当时我没有选择出国外训，说不定现在已经退役了。

 

我又一次看到了之前熟悉的对手，而我这次想赢他的心理，也是异常地旺盛。

 

短节目有些出师不利，只拿到了第三位，如果我不能保证在自由滑上拿下高分，就根本无法取得冠军。

 

“我要在后半段把3lo改成4lo，还有连跳那里……”中岛听闻后猛地抓住了我的双臂，用不可商量的语气打住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认为你完全没有必要改配置，以你目前的节构成，只要clean，拿下冠军……”

 

“如果我没有clean呢？我不能保证这一次一定可以clean。”此时此刻的我脑子里只想着赢，我想要胜利，我想要冠军，不管是哪一场比赛。

 

我被“冠军”冲昏了头脑，那是我们的目标，在任何比赛都应该拿到的。我突然很怕，很怕他会失望，很怕舆论对他造成困扰。在那一瞬间，我的感性超过了我的所有理智。

 

“你不信任我吗菊池？“我感受到了中岛放在我肩膀上的双手在颤抖，他的眼神中甚至出现了一抹哀求，“我是你的教练，我现在比你自己更清楚你所能负荷的强度。”

 

“你的最终目标不应该在这里，如果你的脚踝再一次受伤，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进行恢复。”

 

吉田老头说我有段时间简直就是头倔驴，看到有媒体质疑我的学业问题，二话不说硬生生熬了几个月考上庆应。看到有人挑战成功了4Lz，说什么都要让教练给自己上难度，一定要拿下高级四周跳。

 

中岛试图跟我讲道理，讲了半天也无奈了，毕竟上冰比赛的人不是他，如果不答应的话，我只会把自己所构想的都做一遍。

 

他烦躁地扯下了自己的领带，在我面前来回踱步。

 

“……只允许把3lo改成4lo，其他……”他话还没说完，我就立马比了个“OK”的手势，气得他恨不得把脖子上挂的教练证摘下来。

 

“听着，看你自己体力调整，能行就行，不行就不要改。”上场前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撂下了这一句话。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便脱下冰鞋套递给了他。

 

当然，最后的结果也不用多说，总之又被中岛念叨了一路“我是你的教练你为什么不信我呢”、“我就说你那个时候体力不撑了还怎么跳4Lo”、“欸别说存周，看看goe多少分……”

 

大奖赛就这样告一段落了。

 

 

 

 

 

 

07

 

 

进入了十二月后，不管身在哪个国家，都充满着浓浓的圣诞气息。尤其在经历了这场大雪之后，高低不均的松树上都被积雪覆盖着，偶有小朋友们出来打雪仗，我和他们玩了两轮后，就匆匆去往了冰场。

 

冬天对于花滑运动员来说，基本上就是比赛、比赛、比赛，比赛和训练把我们的档期塞得满满当当，我已经很久没有正儿八经过圣诞节了。

 

不过中岛是个“意外”，他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情，很多和他合作或者相熟的选手、工作人员都对他有着高度的评价。

 

我从不觉得下雪是一件浪漫的事情，但是今年的圣诞节，我想和他一起度过。刚刚有这个想法时，就收到了中岛发来的信息。

 

我刚打开车门，就看到中岛的身体靠着座椅靠背，手还向后比划着。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后面放着一个包装十分精美的盒子。

 

“这个送给你。”

 

“Merry christmas. ”

 

我开着车门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只是站在门口好笑地看着他。明明距离圣诞还有一个多星期，他倒是早早就送了礼物。

 

“喂赶快进来啊菊池さん，车里的暖气都被你放跑了。”

 

我本想直接钻进副驾驶，等下车的时候再准备拿礼物，没想到他看我坐进来之后就直接塞给了我。

 

我不着痕迹地把围巾往上拉了拉，试图能够盖住我有些发红的耳朵，如果他已经发现了，我想我大概会说，这是冻的。

 

打开盒子后，是很名贵的卫衣。

 

不用试也知道是刚刚好的尺码。

 

他今天似乎看起来十分高兴，一路上絮絮叨叨了许多他在来的时候遇到的事情，而我一边配合着他说话，一边在想回什么礼比较好。

 

在翻来覆去思索了两天后，我锁定了回礼的内容。然而买下容易，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给他，思来想去托付给了一个平时关系很好的冰场工作人员，让他帮忙代为转交。

 

等我第二天若无其事去到冰场时，看到中岛已经戴上了我送给他的眼镜，我只是和他简单地打了一个招呼便上了冰。

 

从他这几天一直戴着的情况来看，应该还是挺喜欢的。

 

 

 

 

 

 

08

 

 

 

 

“明天我要回美国一趟，Jamison教练那边有急事找我，吉田さん正好要回国一趟，他可以带你。”电话里的中岛声音听起来没什么起伏，我不好判断他是因为什么事情回去，只是让他注意安全，全日锦标赛我心里有数。

 

我只是有些惊讶中岛突然性的安排。

 

他在电话里交代了我很多事情，本想请其他选手的教练过来带我，思来想去还是又拜托给了吉田。

 

“放轻松拿到世锦赛的名额，你可以的。”

 

第一天短节目结束后，我拿着手机在酒店里辗转反侧。我想问他有没有看我的节目，想问他还有什么改进的空间。中岛迟迟没有打来电话，也没有发来任何消息。吉田像是提前知道我在等什么，只是说中岛这次回去很忙，还是等他的主动联系吧。

 

然而在自由滑的过程中，我明显感觉到右脚踝的不适，甚至跳空了一个四周跳，最终只拿到了第三名的成绩。

 

在圣诞节的这天，我一个人在家里戴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圣诞帽，对着空气说了一句“Merry christmas”。

 

这是距离中岛离开我的第十天，也是我们没有任何联系的第十天。

 

吉田看得出来我有些担心中岛，我却说他想多了，一个成熟的成年人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再次见到他时，整个人都看起来有些虚浮，比离开日本时的脸色还要苍白一些。但能看得出，他是精心打扮过的，没有穿运动服，而是规矩地找了一身休闲西装，腰带上大大的logo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洋气的关东人。

 

我想问他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却被他从身后拿出来的玫瑰花打断了。

 

知道的是来庆祝我的成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追女孩子追到冰场来了。

 

我在大家的掌声中接过了这一大捧玫瑰花，场内的女性一时间都kyakya地尖叫着，我又发表着对工作人员们的感谢。

 

他默默地退到人群里面不说话，想让我做最耀眼的那颗星。

 

而我心里明白，我马上就触碰到月亮了。

 

 

 

09

 

 

在温度稍有一些回升时，绫音小姐又过来看望我们，给我们带了不少喜欢的食物。然而中岛却没什么胃口，简单聊了几句就去换衣服了。最近中岛整个人瘦了一圈，我以为是他这几天没有好好休息，顺便告诉了绫音小姐，让她好好去修理中岛。

 

绫音小姐听后只是笑了笑说她知道了，并没有想要教训他的意思，我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到冰场的更衣室里冲出来了两个人，大声喊着“help”。

 

中岛倒在了地上。

 

去医院的路上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吉田也闻讯赶了过来，他正和绫音小姐低声交谈着什么，没有注意站在远处的我已经慢慢走了过来。

 

“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情。”

 

我冷不丁地在吉田背后说了句话，吓得他差点摔了手机。

 

“没事，刚才医生看过了，健人只是有些贫血……”绫音小姐想要解释着，却被我的眼神吓得说不出话。

 

吉田站在了绫音小姐前面拦住了我，并且狠狠斥责了我不该以这种态度对待她。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或许已经丧失了理智，随时都会回到当年那个疯狂的状态。

 

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绫音小姐对着吉田摇了摇头，两个人沉默了几秒，决定让我进去中岛的病房。

 

我在门口侧身站了很久，迟迟不敢推门进入。中岛躺在病床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我站在病房门口透着玻璃看他，太多的恐惧已经把我吞噬，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全世界都把我抛弃的状态。我已经猜了七七八八，却不敢敲门，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我仍在幻想这是一场梦，一场只要醒来就好的噩梦。

 

我颤抖着推开了病房的门，他循着声音转头看了过来，似乎不惊讶是我，但在眼神中也看得出，他不希望是我。

 

透过病房的窗外已经可以看到树枝上的嫩芽，然而本该是充满着希望与温暖的初春，我的心却像跌入了冰窖。

 

他用眼神示意我把旁边的椅子搬过来，我们什么都没说，就这样静静地呆了一会。

 

“你不问点什么吗？”还是他先打破了沉默。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没有注意到，我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

 

“两年前。”他不打算瞒我，很平静地说到。

 

我沉默了一会，想问他很多问题，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整个房间静的只有仪器工作的声音。

 

“当你的教练，是我求吉田さん的。”

 

“你的条件并不差，只是你没能好好面对自己罢了。”

 

“成全你，也是成全我。”

 

他说话的语速并不快，也没有悲伤的情绪，就像问我中午吃了什么一样平淡。

 

“值得吗？”

 

中岛闻言笑了笑，随即又闭上眼睛，问我还记得吗，肖邦和他最爱的女人在一起十年。

 

他见我没有回应，又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我说，他们最后还不是分开了。

 

“电影里面说，能够拥有十年，已经很长了。”

 

“对我来说，十个月和十年都是一样的。”

 

“菊池，你不必为我难过。”

 

……

 

这天我在病房待到了很晚，他又絮絮叨叨了很久，然而说的话太多，最后不得不上了氧气罩。

 

我离开前，他又让我世锦赛好好加油，说我是他唯一的学生，不要给他丢脸。

 

之后的几天我每天都会去冰场训练，然后早结束一会去医院看他。有时他精神很好，我把我一天的练习录像放给他看，他却一反常态的，很认真地挑着我的毛病。

 

有时他在睡觉，等他醒来时，外面的天空都已经黑透了。我并不着急，有的时候拿本书在旁边看，有的时候翻看自己以前比赛的视频。

 

他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在我出发去蒙特利尔前夕，中岛已经在病房里被抢救了一次。

 

此时的我已经比想象中的平静很多，我在病房外待了很久，直到吉田拿航班来催我赶紧离开。

 

飞机还在落地滑行时我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恢复通信，绫音小姐发来了中岛的照片，看起来气色不错，她说会在病房的电视前和中岛一起为我加油。

 

我刚出现在冰场时，一堆媒体就对着我拍了起来，我的脸色应该不是很好，他们迟迟不敢来问我中岛教练怎么没来。吉田跟着我去后台准备，而我一闭上眼睛，全是中岛拿到教练证开心的模样。

 

“这次的世锦赛，我是来拿冠军的。”我面对着一众的闪光灯，既是对着他们说，也是对着中岛说。

 

在比赛前的一个小时，我收到了中岛的短信，只有简单的“加油”，却让我控制不住地颤抖。我瘫坐在地上，一时已经无法再接收过多的信息。

 

吉田过来拍了拍我，示意我该准备上场了。

 

短节目的clean并没有让我开心多少，绫音小姐说中岛现在很难再发出声音，短节目的直播他们全程在病房里观看，中岛在视频里冲我摆了摆手，又换成了大拇指，又换成了“比心”。

 

挂了视频之后，我却一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绫音小姐联系我，中岛又陷入了昏迷，我不停地祈祷着，祈祷着他能亲眼看到我把世锦赛的金牌带到他的面前，亲眼见证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成功。

 

过了不久，吉田接到了绫音小姐的电话，说中岛的状况很不好，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

 

我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默默地收拾行李，准备前往比赛会场。

 

我不说话，吉田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进到了冰场。

 

脱掉冰鞋套，在挡板前聆听教练上场前最后的指导。

 

然而吉田除了“放轻松”之外，什么都没说，我看得出他在强忍着眼泪，像往常一样拍了拍我。

 

我冲他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怕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深吸了一口气后，我滑到了冰场的最中央，又往挡板处看了一眼，中岛好像又在那里，一脸兴奋地朝我挥着手。

 

「我与你同在。」

 

男主角叶湘伦被琴声所吸引，遇到了穿越时空的路小雨。他们因为琴声而互相吸引，暗生情愫。

 

右后外莫霍克，接左前内莫霍克，接后外点冰四周跳。

 

完美落冰，开了个好头。

 

叶湘伦觉得小雨浑身充满了神秘，却无法进一步了解她。小雨看着他斗琴，和他一起吃冰淇淋，被他用自行车载回家。

 

左前外转三三次，接后内点冰四周跳。

 

完美落冰。

 

“你那么特别，我那么普通。”

 

“你很特别啊，我能遇到你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中岛，这是你不能说的秘密吗？我想听你亲口说。

 

我们反复地看这部电影，我问他如果要做选择的话，是想从过去来到现在，还是从未来穿越回现在？

 

“从未来穿越回现在吧，比如从3017年回来，回来一天和你相见。”

 

“欸？我比较想回到过去。”

 

我想回到过去从零开始，从刚认识你开始，从自我介绍的那一天开始。

 

中岛，如果有可以穿越时空的琴谱，如果可以，你能再等等我吗？

 

我还有秘密没有说。

 

此刻的我在冰面上像是个永动机，不知疲倦、不问结果，所有的悲欢都已成灰烬。

 

后外结环四周跳，我在大奖赛中没能成功的，在世锦赛完成了。

 

音乐跟着我最后的动作结束，考斯滕领子上的白玫瑰花不知何时断裂，掉落在了冰面上。我也因为体力不支，喘着粗气跪在了冰面上。

 

我抬头看了一眼上空，闭眼聆听着场内的声音。

 

而我转头看向这千万人，却唯独找不到你的身影。

 

 

 

 

 

 

 

 

后记

 

 

菊池风磨世锦赛亚军。  

 

 

 

 

 

                                                                                                              

                                                                                                                                End.